“而如今青黄更迭,枯荣明灭, 当初那群为了一个花旦明争暗斗的戏子, 死的死, 老的老, 终归是一把黄土一把灰。你若能盛极一时,很好;若是能长久不衰,更好。然这种事情, 都与运气和缘分纠缠不清,你若是这一次不能出头,也不要伤心。”
南子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却又不忍心赶他走,只好装出洗耳恭听的样子偷偷放空。
赵师傅用了半天的时间,就将自己平生的经验吐的干干净净,完事后他叹道:“你的妆有些花了,还得再画一次。我原想着要亲自给你上妆的,只是师傅也不得不服老,这笔啊,是握不动了。不如我叫剪水过来帮你,他有这方面的经验。”
南子慕一想到剪水,就浑身难受,连忙摆手婉拒:“不必了,剪水今早上才来教过我,我大抵已经学会了。”
“他早上来找过你?”赵师傅神色复杂,“也难得他费心了——你自己真的可以吗?”
自己能不能行南子慕不能肯定,但他肯定自己暂时不想再让剪水来了。想到这里南子慕点了点头,笃定道:“我觉得没问题。”
然事实证明,他这句“没问题”说的太早了。
剪水当时给他吊眉,揩粉之时,他都睁着眼看铜镜,凭着过目不忘的能力和赵师傅在一旁的倾情指导,很容易就上手了。可是剪水给他画眼线时,他却是闭着眼的。
那时心里又别扭着,所以并没有记下来,况且就算记下来了,这也是个技术活,他的手稳不住。
一旁的赵师傅心急道:“你能行吗?不行我去找个有经验的学徒来,下边的场地都布置的差不多了,要抓紧时间,急匆匆就上场你可能会紧张……”
“怎么了?”李行之右手拿着一把玉折扇,左手提着一纸袋,然后若无其事地将纸袋放在南子慕面前,“唔……我刚刚在街上看到了这个,想着欢喜或许会喜欢。”
“哦?”南子慕挑了一对桃花眼看他,随即玩味地笑笑,“欢喜才六个月大,怎么能吃得了这么甜的东西?”
欢喜出生的时候李行之在家中n_ai妈那里狂补了一本育儿百科,早已谙熟这些带娃常识,不可能不知道。
李行之意识到自己有点刻意的做作,只好坦白道:“我看你之前叫红玉去买,应该是挺喜欢的,所以……”
南子慕怕他说着说着要开始煽情,于是连忙转移开话题:“我一会就要上台表演了,没什么事的话,还烦请老爷您离开。”
“有事。”李行之站得笔直,心里想的和一直如鲠在喉的表白纠结在一起,最终还是在想要脱口的念头中团成了个球,又被不温不火地咽了回去。
“什么事?”
李行之想说——见你,然话到嘴边,又开不了这个口,于是沉默。
赵师傅今天中午才刚刚听过他两的八卦,这会自然不想继续当一个老灯泡,他起身道:“师傅先去看看场地布置好了没有,你……注意要把握时间,需要我去叫个学徒吗?”
南子慕笑了笑,温声道:“不必麻烦他们,老爷,你替我画吧。”
“……”李行之从他的笑里吧咂出了一点刻意的调戏,让他一个从没碰过这些脂粉的大男人,替他化妆,这不是为难他吗?
“老爷不愿意吗?”南子慕瘪了瘪嘴,看向赵师傅,“师傅,你把剪水叫来,就是那个长的很好看的小男孩。”
李行之原本还在为难,在听到“长的很好看的小男孩”这几个字之后,心里一滞,就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还是我来吧。”
“好。”南子慕的嘴角噙着笑,“你来。”
侯爷刚说完就后悔了,但君子一言,十天驴都拽不回,更何况是对南子慕。他只好赶鸭上架地走过去,愁眉苦脸地对着桌上的一堆瓶瓶罐罐。
南子慕看着他的样子就想笑,也说不清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又一时兴起地想逗逗这个人。
“侯爷知道怎么画吗?”南子慕抬头看他,眼神明亮。
“你还剩什么没画?”李行之一脸专业地问他。
“眼皮上边的一条线。”南子慕如是答。
眼皮上面的一条线……李行之毕竟看了两天戏,稍稍回忆就想起了那些戏子的面容,他觑了眼南子慕的神色,诚然道:“我不会画这个,不过,可以试试……”
南子慕乖乖闭上眼,李行之拿起一把软笔,单腿抵在南子慕的双膝之间,又缓缓俯身,小心翼翼地在南子慕的眼睛上描画。
他自小练字,手稳的不行,虽然一开始上笔还有点不敢动,但后来就渐渐地熟稔起来。
最后一笔勾成,李行之看了眼,还算满意:“你睁开眼看看。”
南子慕一身戏服似火,头上挽了个发髻,又带着凤冠霞帔,脸上的腮红晕到了眼角,显得他整个人都妩媚了几分。
再就是这无悲无喜地一抬眼,把李行之惊艳的捡了三魂,又丢了七魄。
“怎么,画歪了吗?”南子慕伸手去拿镜子,打量了几眼后道,“不错啊,挺好的,和剪水画的没差多少。”
说完南子慕作势要去抓他的手:“侯爷,你怎么了?”
李行之忙跳开了半步,南子慕只抓住了他手中的扇子柄。
就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李行之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南子慕的那个吻,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深山幼兽,用他柔软粉红的r_ou_垫轻轻在李行之的心口上按了一下。
便就是这么一下——
回过神来的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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