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越,怪热的,你回去吧……”麦浩辉每次见他这样都很不是滋味,虽然他未必明白这就是心疼对方。看到覃越成天忙里忙外,全船上下老的小的,不管是业务还是庶务都要找他,铁打的人也受不了。有时候连没心没肺如麦浩辉都忍不住想,厉振华当初硬把覃越从军队挖过来做个没前途的船舶政委,是不是太委屈他了。
“不要紧,大家一块儿,争取在到测区之前把这活干完。”覃越抬头朝他微微一笑,那一刻麦浩辉觉得对面的人比头顶上的太阳还要耀眼。
到达浮舟沙之后,厉振华立刻下令将船速减到前进一。今天他们要进行作业的地方已经深入航道极其复杂的地区,东一条西一条的暗沙隐藏在海底,如同mí_hún阵,而他们必须将这里的详细资料测出来绘制海图。
开拓号从一个礁顶万分小心地挪到另一个礁顶,像排雷一般地一个一个解决那些水下的敌人。测深仪不停地变换着数据,从未见过如此变幻莫测的海区,饶是朱明瑞经验丰富也忍不住头上微微见汗。
当数字从六米六陡然降到二米一,厉振华刚喊完“倒伡”,船已经搁浅了——那是一个谁也无法预料的海中陡坡,相距仅仅数百米,大船根本来不及反应。
对于普通的海上船舶来说,搁浅触礁就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可是对于一艘测量船就是家常便饭了,因为她的任务就是开辟从未有人走过的道路,为后来者扫清一切障碍,这样的工作本身就充满了挑战和危险,并不亚于带着兵器上战场,甚至要付出更多的智慧和勇气。
话虽如此,船只搁浅毕竟还是让人伤脑筋的,尤其是遇到浮舟沙附近令人闻之色变的“铁板沙”。这种黄沙细如练绢,人踩上去板实坚硬不会塌陷,如果是在沙滩上,那实在是一等一的好东西;可若是船只碰上这样颗粒极细腻而缺乏黏性的沙子,却是致命的——尖底船搁上去之后,海流会一点一滴地将泥沙冲刷掏尽,船体往往容易失去平衡而倾覆,“覆舟沙”也因此得名。
尽管已经下令全速倒伡,可厉振华知道这会儿潮水还在下落,水位只会越来越低,这样的挣扎简直就是徒劳,他通知轮机长:“还有半小时涨潮,等到水涨起来再试试。”
说完这番话,厉振华心里很清楚他必须想办法让开拓号撑上半小时不翻船,否则不等潮水上来,船上所有的成员都要下去泡盐水浴。
“所有甲板部船员,上前甲板集合!”厉处长在广播中果断下令。
等到船员们集合完毕,厉振华挑选了包括麦浩辉和覃越在内几个身材比较高大的,命令他们到仓库去将造标用的木料抬出来,还命令负责船吊的人员就位候命,必要时启用钢材。
此刻船身已经有了微微的振动,那一声轻轻的“咯噔”虽然不大,却无异于催命符。随着那令人心惊胆战的声音越发频繁,大家的神经都绷紧了。
厉振华带着队员们迅速下到海里,发现此刻水深仅有不到一米五,大船是万万开不走的。他指挥年轻人们将一根根粗大的木料撑在浅滩和船舷之间,这样能暂时避免侧翻。忙碌了一阵之后男人停下来喘了口气,却惊愕地发现阮文孝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也跟着悄悄下了水。
“你下来干什么?!”厉振华朝他大吼,这种情况下他很难控制住自己不发脾气。
“我来帮你们……”阮文孝瞪大眼睛,他知道此刻情况紧急,保住开拓号才能保住所有人,所以无法在甲板上等待,“我力气很大的!”知道男人瞧不起他年纪小,男孩赶紧逞强似的将手里的木材举起来,一点一点吃力地凑向船舷。
“你……”想到这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厉振华当下忍住火气,一言不发地走过去,帮他固定好木材。
“好了!”阮文孝一抹脸上的水珠抬眼望着厉振华,亮晶晶的眸子里充满了兴奋和喜悦,倒像是完成了什么了不起的功绩一般。
心中蓦地一动,男人正要说什么,却突然发现开拓号满是泥沙的船身向上颠了一颠。
“厉处长,涨潮了!”覃越笑着朝他走过来,目光中满含敬佩,“咱们上去吧!”
等到潮水涨到可以冲伡,开拓号如同得水的鱼儿一般,迅速地逃离了那些恼人的铁板沙。
“处长,咱们下一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回去一趟。”覃越有些顾虑地问。虽说开拓号的续航力有一万海里,自持力六十个个昼夜,但像这样长时间的搁浅,船体有可能受伤,为了全员的安全着想,理论上应该回航验船。
“嗯,咱们出来快一个月了,物资和油料也得补给。”厉振华微微颔首,况且别的船员不像他这样孤家寡人,也该让他们上岸回家见见老婆孩子,“回去进厂检查检查,看看船有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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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章比较长,下一章大家就要暂时回到岸上去啦~~
27
经过一天一夜的航程,开拓号返回靖海市的港口,停泊在码头南侧。
舷梯放好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兴高采烈地赶着下船。外出一个月没有回家,船员和测工们一个个都归心似箭,只盼望着早些与亲人团聚。
每当这种时候麦浩辉都觉得意兴阑珊,他既不想下船,也不想回家,如果可以,他宁愿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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