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谧不怕生,谁抱他他都不哭,谁抱他他都笑。
秦漾恰好踩着阳光从院子外面进来,方梅知和方夫人就撺掇秦漾抱抱他。方夫人站起来,让秦漾坐在木凳子上,再将小n_ai团放进他的怀里。软绵绵的糖儿伸出小手触碰到他的脸,笑成了月牙眼。秦漾生怕将小孩摔了,一动也不敢动。
小孩咧着嘴笑,秦漾皱着眉头望着他。
方夫人说:“名里都带‘蜜’了,他又这么爱笑,笑得这么甜,干脆r-u名就叫‘糖儿’吧。”
方夫人俯下`身凑近小孩,唤了声“糖儿”,一唤他就咯咯笑开了。但当她将小孩从秦漾怀里抱回来的时候,小孩皱着淡眉哭了起来。
方夫人边哄边说:“哎唷唷,我的心肝怎么哭了呀。”
方梅知笑道:“看来我们糖儿很粘哥哥的。”
打小谁都是“糖儿”“糖儿”地叫秦谧。爹娘这么叫,亲戚这么叫,街坊邻居和各家各门的小孩也这么叫。
糖儿出生后分走了方梅知对秦漾仅有的一点疼爱。确实谁都把糖儿放在手心上疼,都视他如珍宝。
秦雪文让他跟着糖儿叫那些往来的亲戚,他叫着姥姥姥爷,叫着大姨姨丈,心里其实晓得,他们不管再客气,都不是他真正的亲人。
那些只是糖儿的亲人。
那些亲人常说,秦谧就是块蜜糖,长得甜,嘴巴也甜,逢年过节见到他们就挨个唤人。糖儿一丁点大的时候,秦雪文也爱咬着糖儿的小耳朵说:“让阿爹咬一口……哇,甜的。糖儿真的是块小蜜糖。”
后来秦漾想,这哪儿是块蜜糖,分明就是块牛皮糖。
糖儿会走会说话会跑会跳后,总喜欢粘着秦漾。秦漾和一群同年的小孩拿着木剑在街头打闹,糖儿一颠一颠地从街头跑来。
伙伴们起哄,喊道:“秦漾,你家的小跟屁虫又来了!”
秦漾不喜欢带糖儿玩。糖儿这么小,什么都不会做,不会爬树也不会做木剑,还追不上他们。他就该跟在他娘的身边。
伙伴们一哄而散。秦漾也跟着孙小二一起飞快地跑走,存心不让秦谧追上他们。糖儿只要追不到他们,就会哭着跑回家去告诉方梅知。
养母不会多说他什么,他不害怕。
有一回秦漾边跑边回头看被远远甩在后面的糖儿,还没兴奋得意多久,一转头就见到糖儿摔了个大跟斗。
秦漾吓得心里一颤,立马跑回去。
糖儿磕破了额头,一点殷红的血渗了出来。他坐在地上,眼里含着泪光。秦漾一跑过去,他就哇哇大哭起来,伸出软白的手臂要秦漾抱。
秦漾带着哭鼻子的糖儿回家去。一进院门糖儿喊了声“阿娘”,哭得更厉害了。
在院子里的方梅知见到糖儿额头上的血,变了脸色,立刻走到院门口一把将糖儿拉到身边,看着秦漾质问道:“糖儿怎么了?怎么会流血的?你这个当哥哥的是怎么照顾弟弟的?”
秦漾被养母吓到,怔了一会儿,有点无措道:“糖儿追我们的时候摔了一跤。”
养母再也没说什么话,瞪了秦漾一眼,拉着糖儿到屋子里去,给他的伤口上药。
秦漾心里害怕,不敢进屋,也不敢跑出院子,就傻站在院子里。他的心里闪过各种各样的念头,愧疚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想着糖儿额头上的血迹,觉得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他不敢想象阿爹知道了会是什么样的神情。
那天晚上秦雪文回来知道小儿子受伤了,连忙去看了他的伤势。还好糖儿看上去没什么大碍,含着糖活蹦乱跳的,一头扎进秦雪文怀里叫阿爹。
秦雪文弯下`身拗过他的小脑袋,让他抬起头来。他的额头上有一道紫红的疤痕印。
秦雪文问他痛不痛,他摇了摇头。
秦雪文问是不是真的不痛,他直勾勾地望着秦雪文点了点头。
吃罢晚饭后,秦雪文让秦漾留在了饭桌边上,面色肃然道:“我听你娘说,今天糖儿为了追你们摔了一跤,把额头给磕破了……阿漾,你是哥哥,陪着弟弟玩怎么了?”
这话说得没有多重。但秦雪文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秦雪文道:“你娘要照顾你们两个,白日里还得c,ao持家里的事,洗衣做饭、洒扫庭院,什么时候歇得下来。你作为哥哥,应该帮着阿娘照顾弟弟的。”
秦漾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秦雪文同他说着话。他听着,偶尔点点头,不安地搅弄着衣衫,从始至终没有看秦雪文一眼。
秦雪文觉得该说的话都说得差不多了,秦漾也不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就放秦漾出去和孙小二玩了。
秦漾不能违背阿爹的意思,只得带着秦谧玩儿。可一带上秦谧,伙伴们冲着他俩做鬼脸,一溜烟似的跑开,都不愿意跟他玩了。
孙小二是他的好兄弟,最初也愿意陪着他俩玩。时间久了,他也觉得陪个小孩子玩没什么意思,有些丢脸,后来还是跟东街的那群孩子凑一块玩了。
秦漾只能在家陪着弟弟玩,或者带弟弟去街上,用兜里仅剩的几个铜板给弟弟买糖吃。偶尔他会趁糖儿不注意,偷偷溜出院子,跟伙伴们到远一点的村落田野去。糖儿没见到他,也就不会追着来了。
孙小二也常感叹道:“阿漾,你家的这个弟弟也太缠人了,真烦。”
秦漾不做声,但心里是认同的。
那时他还有自己独立的卧房,可当糖儿五岁以后,这卧房就属于他们俩了。
秦雪文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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