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唐助理已经远得没有身影,严臻明也策马追了上去。
追了一会,并不见人影,林子里都是高大的杉树,虽说下半截的枝杈都被修剪干净,但若找人却并不容易。
严臻明知晓新加坡人大半都是马术高手,因而并不担心对方的安全问题,於是干脆下马,牵著马沿河徒步行走。
唐助理只知道严臻明花了大价钱养了两匹名贵却并不工作的马来做闲暇的消遣,却不知这座马场严臻明亦有股份。是呀,曾经的严臻明多麽轻狂,旁的富人也就是赛赛车、跑跑马或去拉斯维加斯赌个几把,他倒好,买了个马场来供自己消遣,旁人喜欢马的速度、品种与野性,他却宁愿看著他们身负本领却肆意随行地活著,而不是在赛场上与其他的马争个高下。
严臻明现在的状态跟他养的这些马何其的相像?是的,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孤独到已经不需要与人一争高下来证明自己,在商界,他早已是不可超越的传奇。
曾经一度,严臻明也体会到了这与众不同的爱好所带给他的乐趣与成就,可如今,这马场早已成了一块j-i肋,少了当初的好胜爱玩的心性,留著它再没有意义,可是就这麽丢弃之,似有又心有不甘。
严臻明独自徘徊,忽听闻马痛苦的嘶鸣声,料想必定有事故发生,暂且不论是否事关自己的新伴侣,当下都决定即时跨马前去事发地点查看。
走近了一看,那半靠著树干席地而坐,身著红色马术服装可不就是那位唐助理,严臻明赶忙下马上前查看,见对方并无大碍才稍稍松了口气,扶著对方小心地站起,一边半抱怨半心疼地来了一句:
“怎麽这麽不小心?”
本是出来散心的,不料发生这样的事情,唐助理的心中也并不乐观,“不是我的原因,是他突然冒出来!”
严臻明顺著唐助理手指的方向望去,这才发现不远处还坐著一个人,低著头,左手捂著右手胳膊,看起来伤得比唐助理要重些。那人的马已经惊走了,因为本身身著深色的马术服又一直蜷缩在那里,整个人并不起眼,所以严臻明之前才没注意到他。
暂且不论两个人谁该对事故负责,那人受著伤,又孤身一人,作为以绅士自称的严臻明於情於理都不好跟唐助理先行离开,只得走上前去询问,“你怎麽样?”
那人闻声抬起头来,帽子遮掩之下,严臻明看见的是一双极具明亮清澈却又迷茫无助的眼睛,他被这眼睛里投s,he出的隐忍而又坚韧的光芒所刺伤,只觉得心脏跳动慢了半拍,瞬间愣在那里。
一心等著救援的米时,抬头看见了严臻明,一时间也愣住了。
谁能料到,曾经无比亲近的两个人再次重逢,会是这种场面?到底是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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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意外地重逢,想必都是彼此不希望看到的,米时率先回过神来,冲著面前有些陌生的熟悉的人摇了摇头,过後似乎又觉得不妥,加了一句解释,“我没事。”
米时说完,又低下头去,半天都没有再抬头。
严臻明之前一直在暗自懊恼,心想著,要是早知道伤的另外一人是米时,他肯定早就上前询问了。这会收到米时这等冷淡的反应,有点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感觉,骄傲如他又有些後悔了,想著,要是早知道关心之後收到的是这等礼遇,他还不如不上前多嘴一句,直接走了得了。
可是这会毕竟是知道了,严臻明到底还是不忍心把米时一个人丢在那里,他早知米时就是那样性格的人,也不奢望对方能跟自己多麽热切的拥抱交谈、嘘寒问暖。
严臻明只得主动问:“有没有伤到哪?用不用我扶你起来?”
米时这才再次抬头,还是摇了摇头,说:“不用了。”说话间,目光自然地落至不远处等候的唐助理的身上。
严臻明也意识到了现在的状况,突然就有种冲动,想要把唐助理藏起来,不让米时看见。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他的这种想法是多麽的可笑,既然两人已经分手,早晚各自身边都得换人,这是藏也藏不住,自己跟唐助理的事,圈子里谁人不知道?现在再藏,晚了!只能在心中暗自唏嘘一下罢了。
纵使如此,严臻明还是不希望这种的场面被米时看见,特别当对方正值孤身一人的时候,更别提还受著伤……
是的,一向无所不能、万物皆不放在眼中的严臻明,只有在遇见米时的时候,才显得分外优柔寡断,失了他一贯的果断与霸气。
米时自然不知道严臻明心中的这些纠结,而他自己从来喜怒不形於色,旁人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只见他眯著眼睛看了看严臻明,脸上隐隐约约透著股愁苦与无奈之色,说了句:“我没事的,你们先走吧。”
严臻明听了这话,只觉得又可恨又可气,两人那时分手分得平和,就算有恨,也是他恨米时,轮不到米时恨他,可是这会怎麽感觉米时对他连陌生人还不如。
若依他一贯的脾气,这时就该调头离开,可他终究是做不到。
“我也没事,陪陪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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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臻明走到唐助理跟前,打发对方去叫救援。
唐助理愣了愣,对严臻明的这种安排显然是有些意外,却也没多说什麽,眼睛瞟了眼不远处的米时,转身上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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