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他的最后一丝耐心告罄。
“无可救药。”他淡淡说道,起身离开书房。
就在与站着的孩子擦身而过的刹那,齐晗翻身跪倒,紧紧抱住了他的脚。
“主子……”齐晗学着秦风的称呼,第一次正式与君默宁说话,“齐晗想要父亲,像关心弟弟们一样关心我的父亲……齐晗想要母亲
,不会打我会对我笑的母亲……”感觉到被他抱在怀里的脚不再有往前走的趋势,他好像得到了某种鼓励而抱得更紧,语速也快
了些,“齐晗不想死,可是她总是要我死,她问我为什么不去死!主子……齐晗不想死……齐晗怕疼……齐晗不想风哥哥死,也
不想他疼……可是齐晗没用……齐晗只能去死……”
瘦弱的孩子语声哀哀,第一次,他第一次对着一个让他无比恐惧的人说出内心最真切的渴望,他不是无欲无求,只是一直以来,
他求的,他想的,永远要不到。
君默宁转过身来蹲下身子,看着眼睛肿成核桃的孩子,他今天哭了太久了。他伸出手,轻轻地替他拭去满脸的泪水,温言道:“
你不用死,你风哥哥也不用死;而且只要你们不做错事,也没有人会让你们疼……”
眼前明明是他怕到骨子里的人,可是他的手那么柔暖,眼神那么清澈,他蹲下来和跪着的自己平视着讲话,齐晗从来没有从除了
风哥哥以外的第二个人身上感受过这种温暖,而这种温暖再次给了他说话的勇气,“齐晗很笨,总是害风哥哥疼……”
“齐晗不是笨,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君默宁理了理孩子凌乱的发丝,问道,“以后,我做你先生,教你怎么做,好不好?”
流过泪的眼睛肿胀着,可也异常水润和清澈,齐晗一时没明白君默宁的话,只是迷茫地看着他。
“不用马上回复我,我带你去找你风哥哥,他也应该受完罚了,你们商量商量。”君默宁起身牵起齐晗冰凉的小手,走出书房。
齐晗愣愣地起身跟在后面,他的目光死死地定在相握的两只手上,一只是自己的,那么小又难看;一只是……他的,那么暖那么
好看。平生第一次,有人牵着他的手,一步一步往前走……齐晗痴痴地看着那只修长的手,顺着手看到手臂,看到白衣胜雪的背
影……他抬着头,不需要看脚下,因为有那么高的一个人,牵着自己……
房间里,秦风俯卧在床榻上,侧过的容颜惨白如纸,额上及唇角的鲜血由此更为触目惊心。
楚汉生已经调好自制的药膏,见到君默宁牵着齐晗的手进来,不禁愣了一下。
“怎么样?”君默宁随口问道。
楚汉生掀开盖在秦风身上的薄毯,顿时满目创伤纵横交错,一路从腰际一下绵延至膝弯以上,藤条抽打的伤,细长而凛冽,一条
条檩子里,淤血泛着骇人的紫色!而最严重的双臀处,因为之前肿胀的缘故,此刻破皮流血,一道道口子不忍卒睹。
“风哥哥!”齐晗挣脱君默宁的手扑跪在床边,双手都不知去触碰哪里,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扑簌簌地流下来。
君默宁一脸平静,示意楚汉生放下膏药问道:“打了多少?”
楚汉生道:“判了五十,打了七十八,他昨日的伤未愈,能不翻倍扛下来,足见毅力了。”
君默宁点点头,转而道:“齐晗,会治伤吗?”
齐晗泪眼朦胧,反应了一会儿才茫然点头。他没有治过伤,但是久病良医,他知道怎么做。
君默宁道:“给你三天时间照顾你风哥哥,待他醒了告诉他,三天后我收你做学生,他这顿打,没白挨。”
说完,带着楚汉生出门而去。
汉生对君默宁的决定向来没有异议,只是疑惑道:“爷怎么想到要收齐晗?”
君默宁脚步未停,眼神却渺远到似乎穿透万世苍茫,“因为他说,他想要一个疼他的父亲,一个朝他笑的母亲。”
楚汉生停下脚步,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内心酸涩。
三天后,勉强能下地的秦风坚持自己走到书房,以一个侍从的身份站在君默宁的身边,座上是丞相之子,俊朗无俦智慧叵测;堂
下是当朝皇子,落于尘埃生死无定。此刻,他以一个初初蒙童的身份跪落于地,恭敬叩首,自今日起有人护佑有人引导有人遮风
挡雨。
他是他用生命护下的人,他的心不大,他只要他平安。
“学生齐晗,叩见先生。”这其实是他生命中第一个承认他的身份并许下教导承诺的长辈,齐晗端正叩首,内心无比崇敬。
君默宁一身白衣胜雪,坐姿端正坦然不似平日般慵懒,点头道:“三日前你勇敢说出心声,这是我今日收你的主因。晗儿,为师
教你的第一课,叫——担当。”
这一刻,秦风泪莹于睫。
第11章 过年
除夕,大雪纷飞,屋顶上、树枝上、院子里都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一夜下来,世间成了银装素裹的琉璃世界。
齐晗呆呆地坐在廊下的台阶上,穿着厚暖的棉衣靴子,两只手缩在衣袖里,目光直直地看着小院子里纯白的天地。
他在别院里住了一个多月了,除了初初刚来的那几天有些提心吊胆之外,自从拜了先生,他的日子才像真正回到人间,他才明白
原来有长辈疼惜是这样一种感觉,无论身上穿着怎么样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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