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深居山林的古刹,荆州敕造的净慈寺特立于繁华闹市之中。寺庙院墙杏黄,殿脊青灰,寺院中植有苍翠的菩提,周遭护塔玲珑别致、直耸入云。
由于奉旨修建,又驻于城内,是故净慈庙内香火长续鼎盛,庙外则肩背相望、大排长龙。
当年莫姨尚在的时候,总爱下山到这里参禅拜访。沈逍遥望着眼前这尊佛寺,颇觉怀念。恰逢日色西沉,庙里香客渐稀,他正想提议问身边的人要不要去上柱香。
谁知方思明却率他先一步道:“要不要进去拜一拜?”
沈逍遥奇怪:“你不是不信这个?”怎又突发奇想地要去拜佛?
“无所谓。这地方闻名天下,进去瞧个新鲜也是好的。”方思明说罢,不由分说地就带沈逍遥跨进了庙门。
主殿金碧辉煌,供奉着香火。四周檀香缭绕,台前诸佛不论卧立,皆是栩栩如生。上挂有一匾额,八个金色的大字在落日的余晖下显得熠熠生辉,是写道:
“佛门净地 普渡众生”
净慈寺的主持清远,逾今已年过古稀,老态龙钟。他一身袈裟,手持念珠,前来向二人施了一个佛礼:“阿弥陀佛。敢问二位施主,是谓礼佛?是谓解惑?”
“我们是来……”
未待沈逍遥把话说完,曾经对佛法道教兴意阑珊的方思明不知怎的,好似突然来了趣,便问道:“礼佛如何?解惑又如何?”
清远大师道:“礼佛当跪,执香祈愿,致以虔诚。心诚,则佛应灵。”
方思明:“哦?那,解惑呢?”
那清远大师微微一笑,说:“解惑则问我。”
方思明哼笑一声,紧接着冷嘲道:“大言不惭。”
到底是青灯佛法前跟伴久了的人。被方思明这样说,清远也不恼,照样心如止水,无波无澜地道:“老衲惭与不惭,施主问问方知。”
“思明。”沈逍遥唤了他一声。
虽不知理由为何,但他言语中剑拔弩张的火/药味,是个人都听得出。
沈逍遥本想叫他不要与这老方丈为难,谁知方思明却充耳不闻,继续置若罔顾地道:“那好。我瞧贵寺此匾言:‘佛门净地,普渡众生’。我有一疑,敢问尊佛,当真普渡众生?”
“那是自然。”清远笃定地说,“我佛慈悲。不论杀人如麻,男盗女娼。虽罪大恶极,但一心向善,自可免却一切苦厄。”
“是么?”方思明挑眉,“可我曾听闻佛门有云,依《四分律》,是谓黄门不得出家受戒。出家人不打诳语,敢问大师,此言是真?是假?”
清远二掌合一,如实答道:“真。”
方思明:“若有人以此身向佛,敢问大师是渡?是不渡?”
“不渡。”清远耿直地说。
方思明:“为何不渡?”
清远:“前世 y- in 邪,不悟不悔。不是不报,今得果报。”
“够了!”
沈逍遥算是彻底听明白了。
只见他从中打断,将方思明掩在身后,上前对清远道:“我二人本是想烧香礼佛。不曾想叨扰大师,实属抱歉。主持,我俩今日就先告辞了,择日再来拜访。”
择日自然是假的,反正这辈子肯定是不会再进来了。是故沈逍遥说罢,也不待清远大师回礼,拉着方思明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净慈寺。
他脚下生风似的,气冲冲走得很快,且攥着方思明的手十分用力。眼睁睁看着手臂被他五指勒得发红,方思明也没吭声。
沈逍遥拽着他,直拖到溪边的一处渡口才停下。
“你什么意思?”
方思明抿了抿唇,而后坦然地抬起头,没什么语气地道:“连佛都不肯渡我。”
方思明本以为对方会觉得害怕,就如同他的亲生父母一般,畏惧他生来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谁知沈逍遥却一把心疼地抱住了他,将脸埋在他的颈间,颤声说:“那我来渡。”
作者有话要说: 黄门。
周密《齐东野余·黄门》:“世有男子虽娶妇而终身无嗣育者,谓之天/阉,世俗命之曰黄门。”
依佛门《四分律》,黄门不得出家受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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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番外其实是最初的大纲里面正文里有的一段小c-h-a曲,时间线差不多在逍遥跟思明表白到二人去小村子之间。
思明主动去寺庙里与主持探讨这个问题,就是为了刻意把自己天/阉的事说给逍遥听,表明“我就是个这样的怪物你还要喜欢我么?”试探试探让逍遥知难而退。
然而逍遥却没有不要他反倒因此心疼,是故明明好感度上升n个百分点。
这也是逍遥跟明明滚床单的时候没有奇怪明明生理状况的原因,但是之前在写的时候一不小心……脱离了大纲就把这段给掉了,现在单独拎出来。
好啦这下是真的有缘再见啦~再次感谢各位收藏投雷的小可爱们(??w??)??爱你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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