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猛地一亮。
商宁的双目被突然的亮光一刺,几乎流下泪来。他忙用手挡了挡,再眨眨眼睛,这才看清他原来在一辆囚车里。
这囚车很大,用粗壮的木头做成,中间留的缝隙刚容一只手通过。商宁在囚车的边缘上靠着,他转了转头,就能看见前面都是挨挤在一起的人。
他这里倒还宽敞一些,不过也是因为前面的人害怕他生了什么传染的病,害怕自己给连累了,不敢靠近他。商宁透过木头间的缝隙看了看周围,他们停下的这个地方像是一个很大的柴房,y-in暗,破旧,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些稻草。车外还站着几个大汉正在说话,声音低低的,从头到尾也没施舍几个眼神给他们,只留下两个看守的人,其余人就都走了。
他们之前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柴房内更是光线暗淡。留下来的两个人在他们那边点了一根不怎么明亮的蜡烛。
商宁借着烛火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不是自己的衣服,颜色陈旧,尺寸明显偏大。他低头查看时,就听得方才同他说话一旁的声音道:“之前你被抓上车的时候,那群人连衣服都没给你穿。你这还发着热,老夫就给你穿了自己的衣服。”
商宁转头看过去,这才看清跟他挨得很近的,一个下巴颏留着一绺胡子的老人正看着他。这老人家虽然两鬓斑白,却双目炯炯,在这囚车里也没有其他人那样狼狈与惶恐失态,倒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商宁喑哑着声音道:“多谢。”
那老人笑道:“不谢,倒是我看那边有人一直看着你,你不如看看他是否与你相识?”
商宁听了这话顺着他的目光转过头,一眼就看见对面囚车里,一人长眉红唇,在烛光摇曳里,一双眼睛晶亮亮的,仿似含情脉脉一般正望着他。
师兄!
商宁虽然因为发热,身体脑子都十分迟缓,但这一下却立马就坐了起来。他扑到木栏前正要说话,就江烟轻轻一笑,食指举起来竖在嘴边,眼睛往前面看守的人身上瞟了一眼。
商宁会意地点点头,噤声不再说话。
他趴在木栏上看他师兄,就见他师兄身边还紧靠着一个人影。商宁定睛一看,是之前那个小花。
他的心里突然间难受得紧。
商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生病了,他现在特别想得到他师兄的照顾,不管是江烟抱着他也好,还是靠近他对他说安慰的话也好。总之商宁现下无比渴求他师兄能在他身边,最好是能够躺到他师兄的腿上,让江烟的指尖穿过他的头发。这样他所有的疼痛都会得到缓解,甚至会舒舒服服地沉入黑甜的梦乡。
可惜这位置竟然让那个小乞丐给占了。
商宁的眼睛黑沉沉的。
江烟看了他小师弟好一会儿,发现他身上虽然不知道穿着谁的衣服,又破又乱,但好歹不是他想象中的只穿了个里衣,这就叫他稍微松了口气。他再仔细看看商宁,见他师弟平日里黑黑的眼睛有点水雾,整个人看起来j-i,ng神也不大好,似乎还在病中,他就又有些心焦。
他小师弟这样子必须尽快回到他身边,他看着让他接受治疗才能放心。
过了一会儿,天色完全暗下来,整个空旷的屋里除了窗口透进来的月光外,就只有看守的那一块有一点蜡烛的亮光。
有人来给看守的送饭,江烟在门开开的那一瞬看到了远处豆大的一点火光。
应当是篝火,这帮土匪必定在庆祝。果然,接过饭的两个看守边吃饭边抱怨着前面热闹,而自己却去不了。
这是个好机会!
外面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到最后已完全了无声音,江烟往他小师弟的身旁看了一眼。
商宁几乎是贪婪地看着他师兄的一举一动,眼下连忙顺着他师兄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他身边还倒着之前的那个醉鬼!
这醉鬼也是厉害,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这都一天的时间了都还没醒。商宁看他师兄点点头,从身上掏出了钱袋,当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去推身边的醉鬼。
江烟心道他师弟和他就是有默契。他将那钱袋口朝下一倒,心想幸好之前药房的那个学徒给自己找了一堆铜板。他摸出一个,看准了手腕一动,伸手一打,那两个吃饭的人就无声无息地倒在了桌子上。
周围一阵小小的惊呼,但大家又很快都闭上嘴。有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清的人已经明白,他们似乎有希望能够逃出去。
那醉鬼可算是醒了过来,醉眼惺忪地朝周边看了两眼,最后正对上江烟的眼睛。他行走江湖多年,遇上的状况无数,几乎是立刻就明了了现下的情况。因此他毫不犹豫,一把就抽出腰间的那柄长刀,手上握着从木头间的缝隙里穿过去。
那刀刀身凛冽,前端断了一小截,变成平整的切口。它承着窗口透进来的月光,一时间刀刃上光华流转。那醉鬼手腕一翻,只一刀就砍断了囚车的锁。
无声无息,没有四处飞ji-an的铁屑,也没有铁锁被砍断时惯有的惊心动魄的响声,唯有月光被刀面一反,在人的眼中晃了一下。
好锋利的刀,好深厚的内功,好j-i,ng妙的武艺!
江烟瞪大了眼,这,这是月华刀,这醉鬼竟是刀客燕行!
第30章 北上(九)
燕行成名的时日十分之久远。
他十七岁便在当年的武林大会上一战成名, 据说他年纪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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