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声回过头看他,神色淡淡,看不出异样,他拉了下门把:“我去下盥洗室。”
他说人有三急杜寒也不能拦着他,更不可能跟江承似的抱他去,扶着要炸了似的额头作势要起来:“哎?我跟你一……”
顾声转过脸,似笑非笑地朝他看了眼:“哦?你要陪着我?”
杜寒整个人被他笑的一下惊醒过来,那角落的盥洗室就在单间旁边,有什么动静到也听得见,左右一琢磨连忙摆摆手道:“你去,你去,快点出来,千万别洗澡啊!……”
顾声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他听着那里传来关门声,又有点瞌睡起来。
楼底下,宋淑珍不顾阻拦,在秘书长多次声名无果的情况下,执意亲自到本部后面的小洋楼查看。
江知涯的脸此刻都快被这婆娘丢尽了,厉声喝止:“你做什么!你凭什么说人在那里!回来!”
“我凭什么?”宋淑珍头也不回,挎着包就往另一处洋房走,顿了顿,轻蔑地瞥了他一眼,“那也比你明知害了正儿的人就在面前,也什么都不敢做的强!”
江知涯一口气梗住,宋淑珍已经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推开了那栋楼的门!
“你回来!”江知涯疾步冲上去,然而宋淑珍比他步速更快,另外两队洋兵从两侧增援,跟着他们撞开了洋楼的正门!
“砰砰”!
第42章 千钧一刻
42.
子弹突破音速的响声陡然响起,正匆忙从车上跳下的江承步子猛然一顿!
江承惊骇仰头,那栋津州租界常见的花园洋房在晨光里巍巍屹立,清冷的日光正从露台金色的镂空护栏上穿过,一瞬间模糊了他的视线。那个摆满异国花卉的露台是江承每次到达此地的指向标,昭示着yù_wàng和顾声的所在。枪声正从那里传来。
他终于忍耐不住了?
这么多年,他终于决定了亲手结束这一场荒诞离奇的悲剧?
江承从车边一个趔趄下来,手撑着院墙停了半秒,随即拔腿就跑!
他来得及,他应该来得及。在一切彻彻底底无法挽回之前,他应该来得及。
顾声没有枪!
不仅没有枪,也没有刀,他没有任何□□或者冷兵器,甚至找不到便捷的迅速致人于死地的物什,而想要徒手杀死江知涯这样的成年男人,以顾声的身体状况,可能性基本为零!
那不是来自顾声的枪声,而是外国宪兵的警示枪!
……江承猜得没错,两枪过后,警卫队长的枪口冒出硝烟,宋淑珍面如菜色,半举着手颓然跌坐在地。
大厅陷入令人窒息的静寂,江知涯冷冷地瞥了女人一眼,没有动作,与此同时,又一阵混杂着各种语言的暴喝由远及近,门厅里的警卫迅速端枪指向门口,而后风尘仆仆的男人迎着黑洞洞的枪口,飞奔而至!
男人抬起手上的格鲁5.6自动□□,面色y-in寒地从台阶上,一步步走进门内。
“继良!”
江知涯刚脱口而出,委顿于地的女人像是猛然被对准心口打进了一剂猛药,突然跳将起来,扑上去就要揪她小儿子的病号服领子,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呼气声:“江承……你居然……你居然……江承!”
江承闭上眼,脸上的肌r_ou_明显的抽动了一下,然后按着她的手将她拂开!
“你们要找的人是我,不在这里。”
顾声穿过了大使馆内部曲折的回廊,身形单薄却轻健,绕开来往的官员,眸色清明得根本不像是久病未愈的人。
事实上他身下的伤很疼,大概已经裂开了,但他根本没去理它。顾声一贯是个极为擅长忍耐痛苦的人,他对自己比对别人凶狠百倍,七年前的血案历历在目,他用最刻骨铭心的记忆逼迫自己,每一寸创伤都化成灭顶的恼恨,怒火撞碎躯壳,肾上腺素冲刷肌群,而此时此地,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近在眼前。
——他看见了江知涯。
而随着恨意同时降临的,是令人骨血冰冷的镇静。
顾声顺着那个单间走道出来的地方,并不是一个隐蔽的好位置,而事实上这个将整个二楼作环形走廊设计、中间大厅十米挑高的建筑,栏杆周围也根本没有任何可供暂时藏身的蔽体。
下一刻,顾声迎头撞上了宋淑珍的眼睛!
紧接着发生的事,在多年后的江承的记忆里,都恍惚得犹如一场噩梦初醒,狰狞的血色和漫天的枪声冲破回忆的封锁,几乎要将他的一切都捅个对穿。
宋淑珍突然发了狂似的,甩下高跟鞋高声叫骂着就往楼梯上冲,江知涯第一个反应过来,扑上去就要拦她,江承从另一边的楼梯往上跑——他是清清楚楚看见了顾声是面对着宋氏的方向站着的,那一刻江承实在太紧张了,不祥的预感多年后都紧紧抓着他没放。
当时顾声穿白衣长裤,一道瘦削挺拔的背影孤零零地矗立在他跟前,那个画面在那一秒刻在江承的视网膜上,从此在他的每一个梦境里反复再现。
每一次的顾声都那样面无表情的回过头来,动作迅捷闪身一避,他c-h-a在腰间的那把格鲁霎时在他的手上打了个旋,转瞬指向了前方!
顾声的手远看非常漂亮,手指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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