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进步了,不是吗?”段琦大清早接了一堆电话,刚刚闲下来。
“从前读一遍剧本,我就能把自己代入角色的语境里,角色就跟灵魂附身一样,带着我手脚动作,感情起伏。可以无限的想象,角色该说的话,角色该做的事儿,角色该有的表情。现在看剧本,这一堆字看着就跟我有仇似的,怎么看怎么讨厌。”
“谢悦不是说了吗?这个是暂时性神语言障碍,只要多锻炼,大有可能恢复到从前。”段琦手里翻覆着一张又一张的卡片,都是林湛平日用来练习的。
“人类的语言,是连续的艺术,字连成词,词连成句,句连成段,段连成章,章节加在一起,才是口述者的意图。而我们的大脑,往往不会经历这么多繁琐的步骤,只需要知道字,就能直接明白意图。被省却的中间步骤,就是语言运用的重复性经验。反复的多了,就能看字明其意。”
“说是这么说……”林湛明白,当时的伤并没有太严重,手术也做的很成功,他的后遗症大部分是他心理影响作用与神经,医学术语他不懂,但表征就是他现在这样——一想多了就头疼。
段琦把林湛扣在头顶的剧本拿起来。
“再盖一会儿!!!”林湛不同意,“我很早见过有人背不好台词就这么干,好像挺管用的。”
急病乱投医,怪不得电视上那些保健品治癌症的广告能够经久不衰,再不靠谱的办法儿,急的撞南墙的时候,也想试试。
黎苏经过,看着段琦跟林湛两人,坐在狭小的沙发上争抢剧本,你推过来我扑上去,感觉回到了小时候跟青梅竹马扮家家酒的时候。
“咳咳……”
两人一人坐一边,端端正正盘着腿,跟没事儿一样。
“位置差不多了,咱们先找个镜头试试吧?”黎苏总感觉自己干了什么坏事,比如破坏了一副非常温馨和谐的画。
拍摄开始,场记高高举起白板,林湛与段琦各就各位,开始谈判的戏份。
段琦推了推眼镜,平淡的说,“听说你报了警。”
林湛这个动作需要低头,他手心上写着台词,从摄像机的角度拍不到,“没错。”
“我是个同性恋,你很漂亮,我第一眼见你,就喜欢你,我想,你也并不讨厌我吧。”段琦的手自然搭上林湛的手,“还是觉得,钱不够多?”
“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以为钱能解决一切问题?”
“那你要什么?房子,车,表,还是能推你上事业巅峰的资源?”
林湛抽开手,缓缓的端起桌面上的咖啡,迎面泼向段琦,“……”
卡壳了……抬头,提字板上写了句“你根本不配做教授,我要把你的行为公之于众!”
“不好意思。”林湛情绪没起得来,先做了动作,这一杯咖啡算是白泼了。
助理忙拿毛巾给段琦擦脸。
“换一身衣服,再来一遍吧。”黎苏示意把新衬衣拿来,继续冲咖啡。
就这样,反反复复过了一上午,一盒速溶咖啡用的还剩下一包了,镜头还没有达到理想的效果。
林湛觉得特别对不起段琦,但他没有办法串联台词之间的逻辑。
段琦补妆,头发都带有咖啡的香味,“慢慢来。”
林湛闭上眼,思索了角色的处境。作为受害者,他的内心极度恐惧,却逞强不愿意接受任何补偿,尽全力维护自己的尊严。作为一个这样的人,如果他是一个这样的人,如果这种事发生在他的身上……
“要不……这段改改吧……”林湛找黎苏,“再试一次。”
场记板提示,摄像机就位,段琦说完第一句词,林湛的手轻微的抽动一下。改动过的剧本删掉了林湛的台词部分,段琦第二句词连着第三句,林湛忽然握住咖啡杯,喝了一大口。
“你敢把的行为,公之于众吗?”段琦明明没有表情,但从旁边看,像是在笑。从心里笑,嗤笑,嘲笑,是高等级向低等级的压迫与蔑视。
林湛把咖啡杯使劲儿拍桌子上,咖啡ji-an出来,满手都是。
然后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整个镜头里,没有一句话,但黎苏从监视器的角度,却胜于千言。
“湛哥,手烫到了吗?”镜头刚完,段琦就抽过助理递上的毛巾,给林湛擦袖管。
林湛长长喘了口气,这一条……终于过了。
“感觉还好吗?”
“不好。”林湛歪在桌子上,“提示板没用,我看提示板,就入不了戏,可不看的话,台词记不得。你说主角从头到尾不说一句话,这电影是不是也能被载入史册啊!”
黎苏拍拍林湛的肩,“歇歇吧,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要不……”林湛想放弃,昨天晚上跟段琦试了一晚上的看字拼句游戏,看小卡片上的单个汉字,联想一电影的经典台词,之前谢悦也建议做这种康复治疗比较管用。
可玩游戏可以,对着镜头做,什么都想不起来。
“试这一段。”段琦打断林湛的话,他有预感,林湛这句话出来,可能以后就不会尝试演戏了。他从剧本里撕了一页,“黎苏,我想试试这一段儿。”
林湛无所谓,哪一段都差不多。他把剧本纸拿来一看,疑惑问,“这么多句?”
“我在美国的时候,听过一个讲座,他说剧本是表演的限制与枷锁。刚刚湛哥改了剧本,是因为剧本人物的描述不符合正常生活的逻辑思维。很明显,改过之后,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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