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宣双手接过荷包,连声谢过。李夫人算是名门出身,女红自然不在话下,方才说的都是谦虚的话,仔细一瞧便能知道这艾绿色的荷包上面竟是用了碧蓝色丝带打底,中间穿着金线钩边,朱红丝线天色的鲤鱼跃龙门。这样一份礼物,确是心意十足了。
谢宣带着李之源出去玩了一整日,暮色渐浓才回了李府,李恒抓着谢宣交代了几句明日入学要注意的事项,才放他跟李之源回去了。
是夜,两个小人躺在床上,丫头们吹了灯,两人却迟迟没有入睡。李之源在被子里翻来覆去,十分不安生。
“哥哥你明日便要入学了么?”李之源把脑袋抵在谢宣胸口,斗牛一般,拱来拱去,“爹爹说哥哥要去鹿鸣书院,还是淮安山上那座,听说要一直住在书院,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
“嗯,是呀,怎么了?舍不得哥哥?”谢宣终于逮到了李之源好动的小脑袋,摆正了,又将人往怀里拢了拢,拍了李之源的背。
“我们以后见不到了,哥哥不想我么?”
“什么见不到了?”谢宣哭笑不得,“四月小源就要参加鹿鸣书院的测验,到时候就能入学了,哥哥便又能日日陪着你了。”
“可是鹿鸣书院太难考,我怕是只能去读京郊的分院了。”李之源话语中说不出的落寞。
谢宣心中欢喜的不行了,下巴蹭着李之源的脑袋,道:“哥哥走后,你日日把哥哥教给你的文章默上一遍定能跟哥哥同上一间书院。”说罢又想起什么,伸手摸黑解开了自己挂在项中的玉佛,自己坐起来,借着外头的微光,将那玉佛戴在了李之源的脖颈中。
这玉是谢宣贴身带着的,带了体温,便是给李之源戴上了,他也不觉得冷,只好奇地摸摸,问谢宣这是什么。
“这佛是哥哥娘亲从大庙中求来的,可保事事顺遂,哥哥现在给你,你戴着便能考过,好不好?”
李之源得了玉佛,顿时变了脸,高兴得张牙舞爪,抱着谢宣撒娇,咯咯咯笑着,再开心不过。
当夜两人相拥而眠,谢宣如愿梦到了长大后的李之源,心中激动,不过半夜被冷醒了,一摸,腿下一片冰冷,不禁冒了冷汗。偷摸着推开了李之源,找了条裤子换上,又将脱下来的亵裤放入了第二日要带去书院的包袱里。再次躺上床的时候,谢宣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规规矩矩,再也不敢抱李之源了,并按下决心,等从书院回来就变去厢房住。
第23章 入学(一)
前一晚出了那档子事儿,谢宣想着身边天真无邪的李之源总觉得自己像个qín_shòu,辗转反侧,没能再入眠。第二日一早,偷摸着起了个大早跟李恒去书院了,李恒本想叫着李之源一起送他,谢宣连连摇头,道:“小源昨日颇有些累,还是让他多睡一会儿。”而李恒见谢宣如此疼爱自家小子,不禁有些感动。
淮安山鹿鸣书院,京都达官显贵公子们的乐园,寒门才子的摇篮,其可贵之处在于能兼容身份地位相差悬殊的门生,书院中只因材施教,而不论尊卑排位。为了防止学子间相互攀比,特地定制了一批院服,一袭青衫配上白色绢帽,结实耐穿,价格童叟无欺,一律只要二十文一套。
李恒将谢宣送进书院,一路也遇到一些送自家孩子入学的同僚,林隙便是一位。远远便能瞧见,林恒远几乎是被林隙拎着走的,一路上都是副欲哭的表情。两边的人碰到一起,李恒与林隙都只假意点头微笑,便各自走散了。
“宣儿莫怕,书院是按才德论资排辈,伯伯前几日打听好了,你是甲字班的,由胡夫子亲自带着。林恒远那小儿外强中干,华而不实,胸中无半点墨,断然不会与你同班。夫子那里我已经打点过了,平日里若是那浑小子找你麻烦,你只管告诉夫子。”两拨人一分开,李恒便如是说,大约是上次落水一事闹的大了些,李恒心有余悸,总怕谢宣平白受了委屈,被人欺负了去。
“李伯伯不必担忧,宣儿晓得的。”
李恒陪着谢宣领了钥匙和院服,安置妥当了才离开。
书院的住宿是两人共用一间的,住房不算的大,两张小床,再放上两张小书桌,一个共用的柜子,便没什地方了。李恒走后,谢宣百无聊赖,干脆将笔墨纸砚摆在桌上,准备描一副丹青。画笔蘸了墨汁,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个轮廓,再添几笔便能看见笔下画着的是个少年。
“好画,好画!”谢宣专心致志描图,未曾注意到房中又进了一人,抬头一看,便见一少年,年岁与他相仿,挺拔俊俏,即便身着院服也难掩周身散发出的贵气。谢宣认得这人,宁侯府上的世子,上一世与他只有过一面之缘,不过侯府世子陆檀的名声却是如雷贯耳。谢宣没想过重来一次,自己竟有机会跟这等人物同住。
谢宣欲停笔与他打个招呼,陆檀赶紧拦住,道:“别停,我不打扰你。”
谢宣颔首,又蘸了墨,细细勾出了几缕发丝,便完成了。
“这不是礼部李大人家的那小子吗?”陆檀见到谢宣收笔便是这么一句。
“公子认识小源?”谢宣没有直接与陆檀打招呼,而是将画纸铺好,将笔洗干净挂了。
“我不仅认识李家的小子,还认识你。”陆檀拉了自己的椅子坐在了谢宣的书桌前,端详着那画,笑道:“好画功,这丹青画的是入木三分,颇有两分神采。”
“哦?不知公子又何以认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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