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宣稳稳站着,一手抓着李之源把人扯了回来,另一只手圈在李之源背后,将人牢牢固定在怀里。“小源,你乖,你乖,先冷静,我们不能去侯府,你听话好不好?”
李之源并不听,扭着身子要往外跑,奈何被谢宣紧紧箍着,不能挣脱。这是两人第一次以如此亲密的姿态靠在一起,这也是谢宣第一次用如此强硬的态度对待李之源,无论怀中的人如何叫嚷,他都不曾卸下半分力气,始终将人紧紧搂着,不住在耳边安抚他。
李之源哭闹着,喊着“不可能,不可能。”回应他的却只是谢宣在他耳边呢喃的“听话”。闹了半晌,李之源的眼泪浸s-hi了谢宣的衣裳,他自己也哭得有些脱力,才虚靠在谢宣怀里,胸口还在大幅度起伏着,抽泣。
黎永看着李之源的可怜模样,只能默默端了些热茶过来。李之源哭得嘴唇都起皮,谢宣好不容易才给他喂了些茶水进去。“黎兄,今日多有叨扰,我先带着小源回去了。”
“说来怪我,本以为你们日日粘在一起,他早已知晓。我吩咐下去了,让府上的马车送你们回去。”
“有劳谢兄了。”
回去的马车上,李之源冷冷坐着,谢宣与他说话,他仿若未听见,没有任何反应。即便上一世,谢宣也没见过李之源如此木讷的表情,他怕了,怕的心都在颤。谢宣握住李之源冰凉的手,直握的自己的手心冒了一层薄汗也没能让他暖起来。大约是黎永吩咐过,马车徐徐向前,走的并不快,也不颠簸。过了一阵,李之源忽然说车上太闷,让谢宣撩开帘子透气。谢宣好不容等到李之源开口,自然不敢怠慢,马不停蹄撩开了窗帘。
李之源盯着窗外,呼吸平稳,谢宣好不容易放心了些,垂下头,揉了揉眉心,昨夜他几乎彻夜难眠,今日又跑这么一遭有些累了。再抬头时,李之源还是抬头望着窗外,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眼泪却似连珠似的往下掉,一滴一滴,砸在了谢宣的心上。李之源的爆发来的毫无征兆,几乎是在谢宣的手刚触碰到他,他便又从默默流泪变为了嚎啕大哭。谢宣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李之源了,他当真觉得自己错了。之前只想着李之源还小,心里藏不住事儿,不能让他知道陆檀还活着;也怕他若是知道有人陷害侯爷,会无故立下什么志向,一心往火坑里扑,才打算暂时瞒着,回头想个托词。谁知托词没想好,反倒让这小孩儿以如此残忍的方式知道了“真相”,李之源本就心软,即便上次死的是林恒远也让他难过了好久,更不说是前一日还在同他玩耍的陆檀。
“哥哥,陆伯母,我,我能去看看她么?”李之源说话抽抽搭搭,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
“小源,你知道谋反是什么罪名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侯爷虽走了,身后事却不断,陆家上下,亲近些的,流一千五到三千里不等;稍远些的丫鬟下人男为奴女为俾,终身困于浣宫。这风口浪尖的时候,你出去无疑是引火烧身,不但会害了自己,还会连累整个李府。”谢宣又将李之源搂在了怀中,轻轻拍着他的背,将道理摆在他面前。
“可是哥哥,我不信,我不信,侯爷怎会叛国?定是有人陷害!”
“小源,哥哥也不信,侯爷忠肝义胆,谁能信呢?可是小源,这事情并非是一句不信便能了结,三人成虎,在背后搅弄风云的人说了他叛国,圣上也信了,他便叛了国。”
“凭什么,哥哥,连宁侯这般的忠臣都遭人如此谋害,若朝中都是这般弄权术之人,我们每日寒窗苦读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百姓安乐,为官场清明,为拨乱反正,为盛世长存。”
“可是......”
“没有可是,小源,y-in阳两极,这世上有善便有恶,朝中有搬弄权术的谋臣,就有一心为民的正义之士。这世道本不清明,但清者自清。哥哥知道,侯爷是你义父,陆檀于你亦兄亦友,哥哥没想让你一夕之间接受这些,但是你要记着,哥哥说过会一直陪着你,便是一直陪着你。”
不管怎样,李之源最终是平静下来了。只是李府中难以接受这个噩耗的又岂止李之源一人,李夫人听闻此消息,当场便晕了,不仅如此还大病一场,拖拖拉拉一直不见好,等正儿八经好的差多的时候,已经翻过了一年,而宁侯府的风波也已平静下来。
第36章 入仕(一)
翻过年去谢宣便满十七了, 李府中是一片紧张之气,原因无他三年一度的春闱要来了,谢宣自三年前摘得乡试甲子便一直等着这一日。
“哥哥你平日里别再出门去了, 今年不知是什么时节, 年都快过完了,外头还冷的很, 昨夜里竟还落了两尺厚的大雪,你这般频繁外出若是感染了风寒算谁的?明德坊伙计那么多, 万事不都有钱掌柜照看着么, 你倒好, 马上要应试的人了,不在家埋头苦读,日日出去抛头露面也不怕周遭的闲言碎语。”陆檀走的时候, 陆府的账面不能动,谢宣便做主将明德坊能动的银子一并交与了他,以至于帐上周转不灵,明德坊经营一度陷入危机。最后分店是开不成了, 那地也被谢宣一举卖了才算是缓过劲儿来,不过总归现在万事都是谢宣一人打理,自然忙了些。谢宣刚披着一身风雪回到李府, 李之源便跟个管家婆一般,手捧一杯热茶,口中念念有词。
谢宣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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