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比之乡试,前者是皇帝选拔大材之用,而后者则是在朝为官的诸位大人选拔自己亲信的时候,长江后浪推前浪,有时候选个好门生,胜过在官场勾心斗角个十年的。所以,十四岁便一举夺得乡试甲子的谢宣自然引起了诸位大人的注意。
六月第一日,谢宣如约而至,去了揽月茶社。茶社正巧也在怀安街上,离明德坊不远。谢宣是在明德坊后院儿看完帐后直接过去的。茶社虽置于闹市中,里头装饰却如在深山一般,要的就是这闹中取静,宁静致远之意。谢宣到时,陶宪之已然跪坐在茶几前,温上了一壶茶。
谢宣入内,陶宪之起身相迎,两人互作一个礼,才坐下。
“恭喜谢兄,听闻谢兄刚得了乡试甲子,果然是怀瑾握瑜,胸有乾坤之人。”两人刚刚入座,陶宪之就开始夸赞,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总归让人听着舒服。
“哪里哪里,侥幸罢了,不算得什么本事,说来只是因为陶兄不在,否则这甲子的名头哪里能落到我的头上。”谢宣饮下一杯茶,“这茶倒是不错,茶香芬芳,口味醇厚,茶色乌深,甘甜极够又不掩茶香。”
“谢兄说笑,从前在书院的测验中我便不如你,如今过了一年,只怕谢兄是学问大涨,我只能望其项背。这龙珠茶喝来确实让人情绪昂扬,谢兄若是喜欢,我便差人送些去府上。”陶宪之又倒了水入茶壶,泡出了第三泡茶。
“原来是龙珠茶,这茶倒是新奇,在下从未试过。就不劳烦陶兄了,待会儿我自己带点儿回去便是。”
“说起来,如此喜欢龙珠茶的,我倒还认识一位。”陶宪之再次提起茶壶,给谢宣满上一杯茶。
“哦?敢问是哪方公子,还请陶兄解疑。”
陶宪之微笑,道:“也不是哪家的公子,不知谢兄是否知晓苏万岭苏大人。”
谢宣瞪眼做惊奇状:“当然知道,苏大人年纪轻轻,才高八斗,当年皇上钦点的状元郎,如今刚入内阁,成了内阁最年轻的大臣。难不成竟是苏大人?如此谢某真是有幸。”
“正是苏大人。”陶宪之道,“苏大人如今虽初入内阁,年资尚浅,但无论是文章学识,还是风格品性都是佼佼者,不出两年必定大有作为。只是如今苏大人手下正巧空了个门生的位置出来,前日里我与苏大人在宫中碰上,他还向我问起谢兄,我只说谢宣文章人品具佳,他便十分喜欢了,就是不知谢兄......”
谢宣上一世也得了甲子,不过那时并不如这一世般一番风顺,识得这么多贵人相助,当初夫子帮他引荐的是当朝秦阁老,内阁中的老臣,手下门生众多,确实都名声在外。但秦阁老这人面上熟读圣贤书,习孔孟之礼,背地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欺上瞒下的做派令人作呕。后因谢宣没钱没势,对他好一番打压,以至谢宣上一世的仕途走的当真是丝毫都不顺利。
而反观苏万岭,人才出众不说,表里如一是个实打实的君子,上衷君主,下事父母。若是能做他的门生,头两年许是会稍沉寂些,日后却定能风顺。陶宪之如今有意给他引荐苏万岭,估计也是有把握皇帝日后会更看重苏老,看来确实是诚心为他好。
谢宣心怀感激,应了陶宪之。两人吟诗作对,最后又约好了入苏万岭门下的时间才散了。等谢宣回到书院时,胡夫子果然问他是否需要他引荐去秦阁老门下,谢宣断然拒之,道自己已与苏万岭一见如故,已然入了苏老门下。
谢宣因被当朝大员收入门下,便有了理由出书院住。陆檀帮谢宣找了一处房子,离书院近,当时车马多,进城也方便,这样谢宣便能两头跑。不过因为李之源还是个小不点儿,不能出来住,谢宣又不放心他一个人在书院,大多时候,都还是回了书院与李之源同住。
再翻过一年,谢宣十五岁的春日,京中忽然大乱,当朝皇帝要收回兵权,并全权交与国丈萧远打理,众臣冒死相谏,最终以一位副将叛军被革除军籍收尾。将兵权全然收归萧家的事最终还是搁置下来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副将听闻是黎将军手下的爱将,听闻副将被撤职没几日,黎将军便渗染恶疾,一命呜呼。
陆檀带上谢宣与李之源去了黎府,这是谢宣与黎永第二次相见。当年那位风华绝代的少年英雄,在一身丧服的映衬下没有半点俊朗之姿,黎永目光呆楞,与每位宾客道谢,神色木然,让人心痛。而跪在他旁边的除了黎夫人与黎府上的二公子,便是当年他们在九曲江边从萧战手中救下来的那位小姐。他竟不知,机缘巧合,这两人竟结了亲。
谢宣三人走到灵堂前,为黎将军上了柱香,道:“节哀。”许是见到故人来了,黎永冷漠之色终于缓和了两分,对那小姐道:“别跪了,带着陆兄他们去后院坐坐,叙叙旧也好。”
那小姐跪直身子讲披风给黎永拢了拢,才起身带着三人出去了。
“三位请稍坐坐,奴让人送些热茶来。”
“多谢嫂嫂了。”陆檀带头坐下,向那小姐道了谢。
“今日看小姐已做妇人妆了,想来是入了黎家的门,我那兄弟瞒的紧,我竟今日才知道你们结了亲,还未请教嫂嫂大名。”
“奴本姓刘,江北人氏,说起来之前上京都省亲,幸得几位公子搭救,还未曾谢过,请几位公子受奴一拜。”刘小姐起身要行礼,被众人拦下。
“使不得,使不得,哪有嫂子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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