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端着香粉盒进里屋的掌柜的,一脸错愕的望着眼前的人。这不是少爷身边的人吗?好像叫混子。跟少爷来过几次。自从少爷宣布老爷因病休息,图三照料老爷开始,这个男人就一直跟在少爷身边做事。
现在怎么会在这儿?
【少爷让我来拿点东西。】世勋如此说到,自己也很吃惊,自己心中所想的,说出口来,竟然是中文。同时他也打量起自己身上的衣物。黑风衣,皮帽。他伸手去摸自己胸口。
勾起唇角。那位送的玉佩。
【我怎么没看见你进来?】
【现在说不了那么多了。】世勋笑着,错开掌柜的的身体。之后,拼尽全力的奔跑起来。他应该已经在北地码头了。
等我。
这个身体也好,身体中的灵魂也好,只为一个人崛起,也只为一个人崩塌。说好了,要一起打仗。看不见,那就一辈子搀扶着你。自己也不确定,是否这次,能搀扶你到最后。自己也不确定,这次,是否能去除你的污名。
但现在,奔跑就好了。
因为,是知己。因为,知道你是在与命途抗争。因为,既相交,便以信义相报。
最终,脚步停住了。
呼吸,很沉重。
世勋赶到码头时。水面上正是浓烟滚滚。而那位,就站在自己的前方。他穿着紫色的绒领袍。那是自己今日早晨替他换上的。不,那是八十六年前,自己在某个清晨,替他换上的。
他问了自己,好看吗?
自己回答了,好看。
八十六年,又见面了。鹿晗。
看到那瘦弱的背影,摇摇晃晃的。世勋知道,八十六年前,自己葬生北地,鹿晗独自支撑时,是多么疼痛。他的眉头,只是动了动。然后,一步步的朝那背影走去。
四周乱极了,所有人都因为鸦片的爆炸沉溺,乱了阵脚。却只有这两人,与这一切,完全抽离一样。
【久等了。】世勋喃喃到,已然红了眼眶。八十六年,自己有多少次看到过他此时的背影?这应该是第一次吧?因为历史上,从未有提及过鹿晗身边有谁陪伴的只言片语。也就是说,八十六年之中,即便吴世勋生生世世去寻找,只有这一次,赶上了。
吴世勋等这一瞬间,等了八十六年。
这八十六年,原来都是自己,在不断的重复这段历史。
每次过奈何桥。都会忘一次。
每一次记起来,都会更加刻骨铭心。
直到这第八十六年。
就在那身影终于支撑不住,要倒地之时。世勋一步上前。紧紧的握住了那位的胳膊。等这一份信念,八十六年。奇怪的是,他们明明今天早上才见过。
【现在倒下,可不行。】几乎是喉咙中溢出的哽咽,吴世勋的双眼,布满了血丝。望着那张惊愕与不敢相信的面庞,那双失神的眼睛。
当鹿晗的手,抚上自己的面容时。世勋闭上眼睛。心脏在颤抖,呼吸在颤抖,每一个关节,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
【吴世勋】
听他颤抖的声音,自己的手,更用力的握住他的胳膊。他也使劲的反握住自己的手。
【为什么?为什么在我身边?......】
【说了,即便是臭名。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总有一世,要改写它。这就是,为什么在你身边的理由。】
【这种事,又怎么可能?】
【现在我能说,可能。因为,已经发生了。】
鹿晗的手,触碰到了那枚悬在世勋脖颈上的玉佩。他赠予那个,来自异国的,那个陌生男人的玉佩。
【......是你吗?】
【是啊,无法沟通的那位。】
【......那么,他呢?】
【或许很疯狂。这世界上,只有一个吴世勋。】
【哪一个?】
【从一而终,都会与你欢笑与共的那个。】
吴世勋,不是去到了不该去的时代,不该去的地方。而是,回到了自己该回到的位置。
黑暗之中的鹿晗,心跳一起一伏。良久的沉默,才开口。【我们,分开了很长的时间吗?】
【比你想象的要久。】
【今日早晨才见过。去年我们也见过。你拦住了上野佐雄的车。还有,你救了戏楼被追杀的我。还有,你让我在麦田里头等了很久,还有,你把我推进水中了,还有......】
【还有,我朝你开枪了。却又同时为你挡了那枚子弹。你也救过我,那时候,我以为我会死在上野佐雄的府上。】
【你是,来找我的?】
【找了很久。】
两人直直的站着。不用再多言,却像两人都各自了然了一般。眼中蕴着的,不是悲伤的泪水。而是,喜悦。有时,命途的玄妙,是任何语言都无法说清楚,道明白的。
烽火之中。两人面对那河水站着。世勋双手c-h-a进风衣口袋中,仰着头,望着那火光蔓延的河面。那是鸦片烧毁冒出的浓烟。那烟,灰茫茫的,像是人的怒吼,在天际翻滚。
【河面,是什么光景?】鹿晗一抹通红的眼眶。他明白,混子,死在那水火交融之中。而吴世勋却回来了,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寻找自己的?他又来自哪里,或许,是离自己非常遥远的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
因为,他说过。会改写这段历史。
【我描述给你。】世勋眯眼望着那河面。【乱,却很痛快的光景。火光,就像是盛放的梅花。浓烟,就像是云海一般。壮美震撼到,无法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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