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子先是一愣。随即,心头泛起一股酸。这个男人,就像是浑然天成的一幅画。如此美妙绝伦的画,自己却不自知。因为眼盲,所以,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何模样。
【好看。】混子只说了这两个字。鹿晗笑意更浓,点点头。紫袍上的绒领,衬得他皮肤略微苍白,就是这种虚弱无力的美,却又在试图不断变得强大而又绝不妥协的灵魂,令人困惑的着迷。
如鹿晗所说,今天是个大日子。他是第一次亲自接应北地烟馆的货物。码头那边一切都安顿好了,这对鹿晗来说,是第一场战争。
【这可是我们最后一次谈话了。】鹿晗的语气很轻,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混子的手僵了僵,随即站好,他就站在鹿晗对面,细细的端详对方。
【那时,我受命于他人,要在码头上要了你的命,然后被上野佐雄的人抓起来了。要说日本人,真的是残忍。我在他府上“做客”时,可是被折磨到只剩最后一口气了。】混子的语气也是淡淡的。【以为自己那时候就要死了。】
鹿晗不说话,可是垂在两侧的双手,微微颤抖了。
【然后,你来了。告诉我说,只要我愿意,便有还能活着的方法。】混子双手抱在胸前。他的唇角,略微挑起。又摸了摸自己的胡茬。【那时候,我就想,或许有一天,只要我愿意,也可以豁出自己的命。】
两人只是那样默默的站着。好一阵,鹿晗才迈开步子,慢慢的走近。然后,伸出手,缓缓抚上对方的面颊。【我也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他的气息,有些发抖。指尖,也有些凉。
当指腹慢慢的描画着混子的轮廓时,鹿晗就像是唠家常一样,说起话来。【你一直就生活在上海吗?】
【不。】混子回答的也很平常。【小时候,跟父亲一起到了上海。我父亲是朝鲜人。】
【朝鲜?】鹿晗的眉头微微动了动。不仅是惊奇,原来混子是来自不同的国家,更是惊奇自己的右手所摸到的,对方的轮廓。眉骨有些凸,所以显得那人的眼,很深邃。鼻高,薄唇,满是胡茬的下巴,削尖,很熟悉。
【对。我还小的时候,在贫民窟生活了很久。朝鲜那时,状况可是不好。之后,为了谋生路,就跟父亲到了上海。父亲在码头做事,后来船出事了。我也就只能自己谋生路。】混子说着,轻笑一声。【就开始杀人了。】
鹿晗并未说话。只是默默的收回了手。此时的他,心却无法平静。他所触摸到的,混子的脸,和那张陌生人的脸,很像。
【我一直叫你混子,混子的。也不知道你的真名。能说吗?】鹿晗抿唇问到。
【啊,那个啊。】混子双手背在身后,笑意浓了,双眼也就弯了起来。【吴世勋】
吴,世勋。鹿晗在心中默念着。倘若,这个男人,在这次战争中,失去了性命,鹿晗一定会一直记着这个人。来世,再报答。
【世勋,你很像我一个朋友。】鹿晗就像与故友交谈一般,低下眼眸。
【朋友?】混子撇撇嘴。【莫不是你所说的,那个只要你累了,就会出现的陌生人吧?】混子觉得有些好笑,索性也就打趣的说到。【你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的名字。】
鹿晗的笑颜,好看极了。混子一时有些发愣。这张面容,混子觉得他会记得很久很久。久到什么程度?这辈子?下辈子?有些不公平的是,鹿晗却看不见自己这个邋里邋遢,胡子拉茬的男人。
【今天过了。我就不能在你左右了。】许是这清冽的天气,让人的语气也变得冰冷起来,混子并不是在感伤,毕竟他与鹿晗相处的也不久。但,站在对面的这个男人,或许惊扰了自己的岁月。
【......嗯。】
【鹿少爷的路,还很长。还有很多仗要打。】
【.......嗯。】
【我只希望,你做的一切,不会失败。能在历史上留下的,不是骂名,而是美名。】
鹿晗不做声,命途这种事,谁也说不清楚。但悲凉之意,却让心头那份酸,泛滥了。
【如果,是骂名呢?】鹿晗却已然红了眼眶。一是知道,混子今日,便要离开。二是,无法预料,那一场场战争,自己是否赢的了。
感觉到鹿晗在害怕。混子只是伸出手,放在鹿晗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
【一定是美名。】混子笃定的望着那张面庞。【如果不是,下辈子,我也会想办法重新写这历史。下辈子不行,就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
鹿晗笑出声的同时,眼泪也落下。【又怎么可能有那样的事?】
【我也不知道可不可能啊。哈哈哈哈。】混子笑出声来。他收回放在鹿晗肩膀上的手。直直的站立着。【珍重。我先去那边了。】
【这是最后的办法了吗?】鹿晗往前了一步,像是要抓住混子,而那只手,却只是悬在半空中,僵持着。
【你不能这么脆弱。要想打胜仗,就一定会有牺牲。我这辈子,浑浑噩噩的,坏人杀过,好人也杀过。现在,算是给自己积德。因为,你鹿少爷,做的是好事。】
有因,必有果。或许在世勋还未介入那段历史时,有那么一个人,已经在一九二八年,对那个盲眼之人,许下了承诺。倘若,世勋并未介入那段历史,鹿晗和混子会相遇吗?又究竟是因导致了果,还是果,导致了因呢?
而我们如今所看到的历史,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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