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姜小九,你说的这事儿可当真?”看着眼前毫不起眼的酒楼,苗四一脸怀疑。
“我骗谁也不敢骗你苗四公子啊,”姜池嘿嘿笑着凑近,低声道,“这事儿准错不了,那个娃儿是山儿亲自相中了告诉我的,山儿,你来和四公子说。”
“哎来了,”山儿是姜池的长随,人长得机灵,跟了姜池也有半年了,不论做好事还是做坏事手脚都很干净,很得姜池欢心。山儿摸摸脑袋,笑道,“四公子,那个女娃儿今年十一,只有个老阿爹,父女俩一路卖唱,在半个月前到了西京,无依无靠的,没什么人认识。”
言下之意就是这二人身份清白,没有靠山,做了什么也不用担心会惹到不能惹的人。
苗四果然心动了,然而不知为何他今日总有些隐隐不安,似乎总觉得会出什么事似的,于是又问了一遍:“当真?”
山儿赔笑:“小的哪敢骗您啊。”
姜池却没他这些顾忌,看他这幅样子以为他是拉不下面子欲迎还拒,于是笑着推他:“你放心,那个孩子我也看过,长得确实标志,是个水灵灵的美人胚子,你看了保准喜欢。身家我也打听过了,就是山儿说的那些,不用担心。”
山儿猫在身后怂恿:“两位爷快点儿吧,那父女俩每天正午在这里卖唱,过了点儿就走了,指不定以后就不回来了。”
苗四一想确实没什么需要担心的地方,于是把心里的那份不安抛之脑后,半推半就地跟着姜池进了酒楼。
“这个苗四竟然是这么可恶的人!”听完顾淮生描述的苗四的一些“丰功伟绩”,楚听涯气得都要炸了,“他害了那么多孩子,怎么就一直没受到制裁呢?!”
顾淮生眼神暗了暗,好人不长命,坏人遗千年,所谓善恶都由当权者书写,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不公平。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楚听涯忽然眼睛一亮,热切地看着顾淮生:“公子你和世子爷会让他受到应有的责罚的对不对?”
顾淮生看着他,眼神柔和了稍许:“那是自然。这次平国的来使当中有一人名叫高姌,为人嫉恶如仇,刚正不阿,今日景州正是邀他一同吃饭去了。”
顾淮生目光落在烛台上,就在前几天他才在那里烧过一沓纸条,其中就有关于高姌的情报,除了表面上那些世人都能看到的东西之外,情报里有更加私密的消息。
高姌一生顺遂,唯在子嗣方面颇为坎坷单薄,他娶过两任妻子,却都在分娩时难产去世,一尸两命,从那之后他就没再娶过,一直孤身度日。也正是因为这些经历,高姌十分喜爱孩子。
也是看到这个消息之后,顾淮生最终才在一众来使当中选中了他凑成了计划的最主要一环。
“许久未见,高大人仍旧这么神采奕奕,”酒楼里,文景州引着高姌在二楼临窗雅座坐下,笑着道,“我记得高大人是闽地人,这座酒楼虽然不及天香楼之类的出名,闽菜却是一绝,高大人定然会喜欢的。”
高姌哈哈大笑:“既然殿下这么说了,那在下可要好好尝尝了。”
见他们二位落座,小二十分有眼色地走了过来,先为他们续上茶水,摆上免费的果子,这才将菜单递出,此顿是文景州请客,高姌不好越俎代庖,便由文景州点菜,他匆匆扫过菜单,有些挑花了眼,索性直接归还给小二,附上一粒碎银:“来一壶酒,再将店里招牌菜全都上一道吧。”
“哎!”小二得了赏赐喜不自禁,笑呵呵地退了下去。
等菜的过程中,文景州便与高姌随意闲聊,时不时套一些平国的现况。他从前在平国时与这名高大人交往不多,但对此人的气节也算有所耳闻,此刻相邀一是为了顾淮生的嘱托,二来便是真的有意结交。而高姌虽然性情高洁,但在官场上混迹多年,脾气比起早年也圆润了许多,面对这位极有可能担任下任平王的世子殿下更是恭敬有加。
在二人的刻意之下,倒是相谈甚欢,其乐融融。
饭吃到一半之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乐声,伴随着女孩子婉转清脆的歌喉,格外空灵动听。文景州心道来了,打起j-i,ng神,看到对面高姌似是也听了一耳朵,装作随意地解释道:“我早听朋友说近几日有一对卖唱度日的父女辗转各酒楼卖唱营生,父亲拉得一手好柳琴,女儿则有一把好嗓子,想来便是他们了。”
高姌顺着他的话道:“听这声音,似乎还是个小娃娃?”
“可不是,”文景州道,“只是个十来岁的女孩儿,”他叹了口气,“不论是什么世道,总有穷苦人谋生不易,这么小的孩子就要跟着到处颠沛流离,无家可归,倒也可怜。”
高姌不由想起了自己第一个没有出世的孩子,听说是个女孩子,若是平安长大,也是这个岁数了吧。思及此,他心下恻然,唤过守在门外的随从,从怀里取出一个装着银子的锦囊递了过去,吩咐送给那对父女,文景州笑吟吟地看着他的举动没吭声,心里想着这位高大人可真是个大善人,顾淮生算是挑对人了。
随从领命而去,高姌注意到文景州的目光,不由有些赧然:“让殿下见笑了。”
文景州善意地摇摇头:“大人宅心仁厚,景州深感佩服,又怎会笑话呢。”
高姌也笑了笑,这番交谈下来,这名世子谈吐不凡,举止有礼,倒让他生出几分期待,若平国能得明君,那可是万民之福,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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