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医生对此也无可奈何,病人自己不愿配合,凭你有天大的本事又为之奈何?然而, 医生自己也明白,关山花了大价钱将他从国内请来, 可不是为了听他一句“无能为力”。是以,他很快就打电话给关山,请求关山尽量抽出时间多陪陪夏至。
电话那头的关山沉默良久,最终只轻声回道:“我这里忙,走不开,让乔越多陪陪他吧。”
心理医生听着电话那头隐约传来的呼啸寒风,只觉关山的话竟是比那阿尔卑斯山上吹来的山风更冷了几分。
“怎么样啊?”电话刚挂断,同样守在电话旁的乔越就已迫不及待地发问。
“让你也多陪陪他。”心理医生长长地叹了口气,暗自心道:什么好兄弟?到底不是亲生的,能有真感情?还不是一看病人已经重度抑郁了,基本不可能再回娱乐圈,就把人晾一边了?切!
作为夏至的铁粉,每天都陪伴在夏至的身边对乔越来说从来都是一桩美差。只是这大半个月以来每天见夏至寡言少语闷闷不乐,他又委实揪心。“他跟我话也少,三句里能答一句已经算是今天心情不错了。医生,他跟你也这样?”
心理医生“呵呵”以对。“他已经连续三次治疗一言不发了。”
心理医生话音一落,两人便相对静默。片刻后,他们又同声一叹。这简直就是比惨大会!
然而,感叹归感叹,该做的事却不能不做——无论是为金钱还是为感情。
“滑雪?”夏至头也不回地望着窗外,了无生趣地答。“……我没兴趣,你去吧。”
这个答案显然早在乔越的意料之中,以至于他连一点失望的表情都没有,反而飞快地爬上飘窗与夏至并肩而坐。“你每天都坐在这,到底是什么样的风景总也看不腻呢?”乔越歪着头问道。
夏至仍然静默着没有回答。
乔越也不追问,只坐在他的身边默默陪伴。虽说第一次见面对夏至的印象很是一言难尽,但相处过一段时间后,乔越就知道:原来这世上是真有万人迷的。这种迷人从来不仅仅只是颜值气质,而是待人处事言行举止的方方面面。即便夏至目前仍处于重度抑郁期,可他仿佛与身俱来的对感情的敏锐易感却能使他随时都能做出最体贴的行动。乔越甚至觉得,或许正是因为夏至的过分敏锐易感,他才会抑郁。
果然,乔越这才坐了没多久,夏至就已开口道:“别陪我枯坐了,我一个人没有问题。”
乔越却不应声,反而顺势往夏至的怀里一倒,揉揉眼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这样浮夸的演技,哪里能瞒得过华夏史上最年轻的双料影帝夏至?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温柔地摸了一把乔越毛茸茸的脑袋,便又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不知过了多久,“假戏真做”的乔越自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仍蜷缩着身体躺在飘窗边。脑袋下枕着枕头,身上盖着薄毯,眼前放着一盘刚出炉的曲奇饼,午睡前就陪在自己身边的夏至现在还坐在原来的地方,不知为何,乔越的心头瞬间浮起“岁月静好”这几个字来。待头脑彻底清明,乔越坐起身拿了一块曲奇饼放进嘴里,轻声道:“我曾经想过,等我挣了钱就带外公外婆来瑞士旅游疗养,让他们在邻里之间涨涨面子。”
夏至明白乔越的意思,乔越的母亲乔雅丽当年私自嫁人与父母断绝关系,多年后又被丈夫打地鼻青脸肿带着孩子灰溜溜地回国,想必乔越的外公外婆在邻里之间多年都抬不起头来。“还会……经常想起你外公外婆么?”
乔越摇摇头,坦然道:“很少了……他们已经离开很久了,我知道,我不能总是活在回忆里。之前爸妈要打官司,我经常梦到他们……也不骂我、不怪我,就是静静地看着我,我知道他们是担心我……最近又没有了。”他似怅然似轻松地出了口气,用力向半空挥了挥拳。“我以后一定好好的,不再让他们为我担心!”
夏至伸手摸了摸乔越的背脊,又问:“你父母……”
“解决了。他们一人拿了一笔能分别在扶桑江都和华夏金陵置产的抚养费,就高高兴兴签了协议,把我的下半辈子扔给光影了。”说到这,乔越心头五味杂陈竟挤出一声冷笑。“关先生还特意让他们签了保密协议,不得向对方透露自己拿了多少钱。……其实我知道,就算没有这份协议,他们也不会说的。他们,巴不得钱全归自己拿,对方一毛也得不到。”曾经同床共枕的恩爱夫妻,如今却在外人面前丑态百出。他们丢的是自己的脸,又何尝不是乔越的脸?为了让他们死心撤诉从此不再闹事,关山合计出了一千多万华夏币,这笔债务以后乔越又要怎么扛?他们更是从头到尾都不曾多问一句,这更令乔越心寒齿冷。
夏至又抚了抚乔越的背脊。“恨他们吗?”
“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恨?”乔越自嘲道,“我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竟会有这样的父母?……他们不知道,他们跟关先生谈判,讨价还价,我其实都知道。我,我就在隔壁,听着……”回想起父母锱铢必较地算钱,回想起他们对关山提及以后会如何“安排”他未来发展时那无动于衷的态度,眼泪便又蒙住了乔越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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