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痒,也有种让人说不上来的心惊和退却。
第56章 梦呓
李意阑昏睡的期间,案子的一应调度就落到了江秋萍身上。
然而说是调度,但厅里分明又没剩几个人了。
李家大嫂说是要去寻医,挎来一个包袱打完招呼就走了,利落得简直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时刻都在准备着离开衙门。
而李意阑躺下了,吕川出去了,寄声时在时不在,江秋萍看着厅里明显少出一大截的人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脑子里尽是“一盘散沙”这四个字。
不过饶是如此,他还是尽力打起j-i,ng神,将商讨的氛围重新拉了起来。
“眼下新出的线索是蓬砂,而蓬砂又跟慈石一样,不是民间随便就能买到的东西,这样,待会儿我先拟一封给军器监的信,等大人醒来看过了,没问题就寄出去,你们看呢?”
他看吴金,吴金没什么意见,只好去看张潮。
张潮沉吟半晌后说:“不如我亲自跑一趟吧,消息转传慢甚至积压历来是官府的通病,谁知道我们之前发出去的信,现在到了哪一堂哪一部?正好眼下事情不多,用上最好的千里良驹,至多四天我一定回来,届时不管收获怎么样,都应该比这么等着要强。”
“你的判断不无道理,但还是稍微等等吧,”江秋萍一脸凝重地说,“我总觉得还会有新状况发生,不宜在这个时候走太多人。”
张潮瞥了眼人气凋零的堂屋,闭上嘴没再争辩。
大家都有些莫名其妙的低落,说起话来总不能热络,江秋萍觉得这样太消沉,左思右想也没想起什么任务,只好措蹿着其他人去牢里看看。
扇贩子已经被打得衣衫褴褛了,血r_ou_模糊青紫交加,垂着头吊在那里,乍一看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不过狱卒的确老实,刀枪棍木奉都避开了他的双臂。
江秋萍问狱卒这人招了什么没有,后者沉重地摇着头,江秋萍又去假伙夫和另外两个刺客那里转了一圈,得到的结果是半斤八两。
这些人的脊骨很硬,和他们的嘴一样紧,这顽强里有种固若金汤的力量,让江秋萍觉得十分疲惫。
不得不说,江秋萍阻止张潮离开的决定也算是一语成谶,这天黄昏的光景,远方京师的金銮殿上,一场旷日持久又令人厌倦的朝会终于落幕。
一个时辰之后,布衣加身的钱理在江陵南城的老宅子里跪地接过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特朿贼匪猖獗,惶惶百姓、惊扰皇宫,冒犯銮驾大逆不道,千刀万剐难纾其罪。
即日起,就地重拨革员钱理,出任大理寺卿丞,限十日内捉拿逆党,如办案不力,则与逆党同罪。
又令,提刑官李意阑,上任进月余毫无建树,有庸碌和渎职之嫌,现命其即刻进京,协同钱理查办白骨案,同职同罪,望勠力同心,钦此。
在京师的快马飞骑南下的时候,尚不知情的李意阑才悠悠转醒。
久睡的余韵悠长而胶着,使得他的意识复苏缓慢,他听见了滴漏的竹筒“砰”地打了一声,檐下挂着的冰锥簌簌地不知落了几根,有人在院子里说话,声音有些远也有些模糊,他听不清楚,耳力鞭长莫及,便只好落在了周身的近处。
李意阑感觉到自己怀里有一阵沛然的热意,枕边也有一道轻柔的呼吸。
他以为是寄声,心里还有些纳闷,一边在想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安分,边转动着眼珠子挣扎了好一阵,这才艰难地撕开眼皮。
睁眼的瞬间视线有些混沌,眼睛像是被摁进了水里,白蒙蒙的带着些涩痛,李意阑拧着眉头,不得不将眼睛眯成了一道缝,蔫头蔫脑地寻声望去。
然而目光落处,冲着他的是一颗光溜溜的头顶。
寻常人断没有剔光头的嗜好,就他在这衙门中的日子里,留这种头型而他又认识的人便只有一个,李意阑怔在枕头上,半睡半醒加上不可置信,足以令他反应迟钝,错将现实当成了梦境。
李意阑只疑惑了很短的一瞬间,为什么趴在枕头外边的人不是寄声而是知辛,但随即这点不解立刻就被喜悦给冲走了。
重要的不是知辛为什么会在这里,而是他在这里。
李意阑动了动嘴角,用那种将醒未醒时特有的呆滞和茫然,定定地看那个伏在他枕前打盹儿的人。
屋里并不亮堂,和他藏在暗处的心意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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