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就像,自己的躯体内部,有种本能在说:你不能再查下去了,如果你还想要是「吴邪」……
而张海杏从上俯视着狼狈他,眼神澄澈坦然,无喜无忧,「我可以唤回你所有的记忆,你的疑问都会得到解答。族长做的事情,跟我们做的事情,其实并没有太大差别。只是他选择了隐瞒,而我们想给你真相。」
「无论你怎么说,我都没打算相信绑架犯。」吴邪不想被她发现自己的动摇,话语却仍是变得微弱,他摇了摇头,道。
「吴邪,透过青铜铃铛对你施以催眠之术,就能够回溯你所有的记忆。其实我可以不顾你的意愿,直接对你进行催眠,但我不想要伤害你。」张海杏难得地叹了口气,「半年前哥、解雨臣跟那个胖子打算洗掉你的记忆,就是让我来做的,你别担心,我技术很好的。」
「……我不会相信你。」
「你是不会相信我,还是不愿相信我?我本不想打击你至此,不过,如果你一心想看证据,我也无话可说。」张海杏摇了摇头,扬声就对前座唤道,「瞎子。」
「我就说嘛,小三爷这人太坚强了,要对付小三爷,还是得下猛药才行。」黑瞎子笑了声,「放那个给小三爷听听?」
张海杏冷冷地盯了他一眼,「做你该做的事,少废话。」
黑瞎子也不生气,就道,「小三爷,先跟你解释声。」他从怀中摸出一只录音笔,头也不回地就塞进吴邪还完好的那只手,「这里面是我某次陪花儿爷出席一场密谈时的内容。在场的人都是跟你熟得不能再熟的人了,你一听就会明白,内容铁定令你不好受,不过,里面的东西对你来说确实重要,你做好准备,就按播放键吧。」
吴邪愣愣地抓住了那只笔状的机器,身侧坐着张海杏,眼前则是黑瞎子,脚上与手上都上了铐,手腕还有一只脱臼了,怎么想都不可能逃得走,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但一直以来,每次有人说要对他解释一切,最后的结果仍是欺骗――这两个人又想对自己干什么?这两个人又能对自己干什么。
吴邪缓慢地低下了头,按下播放键。
一时之间,车厢里只有他们三人的呼吸声,还有音档前面空白的寂静,吴邪看着秒数一秒一秒地向后滚动,内心一时闪过无数猜想:档案坏了?黑瞎子是骗人的?为什么没人说话,这究竟是什么?而他连念头都还没凝聚成形,就听到一沙哑焦虑的男声响起。吴邪整个人都是剧烈的一震。
居然是吴一穷的声音。
『到底还要多久,老三?你大嫂已经开始起疑了。』吴一穷的声音充满了焦虑与疲倦。吴邪怎么想都想不到自家那一脸学究样的父亲会跟这一切有所关联,分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而吴二白的声音接续地响起,『大哥,不要忘了我们当初与张家的协议。』
音档内又是一阵沉默,吴一穷又开了口,比本来的声音要更低,几不可闻。
『……当初为了让吴家能够安然地保存,你们杀了我的儿子,让那个怪物顶替他的位置,这件事情,我从来没有忘记过。』
这片宁静太难堪了,录音笔内的那个世界没有人接话,吴邪身处的车厢也没有,但吴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混乱地跳成了一片,发出了干涩的声响。吴邪自己也说不出话来。
最终说话的是解雨臣的声音,他咬着牙冷笑了一声,『话少说得那么好听,我可是知道的,吴家大伯你亲生的儿子因为高烧烧成了个白痴,当时大伯母以泪洗面,差点没j-i,ng神失常,你把吴邪带回去,不就是为了平覆你们夫妻俩心上的伤――?』
『啪』的一声,吴邪听到解连环怒喝了一声,『哪轮得到你说话!闭嘴!』这才领悟到是解连环赏了解雨臣一掌,而解雨臣似乎侧头吐掉了口内咬出的血,仍不受动摇,淡淡地把本来想的话说完,『……伤口。这当口再来说这些话,未免心狠了。』
吴一穷怒得一拍桌子,吴邪闭上眼睛,几乎想要按下录音笔上的停播键,但却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无论如何,也无法阻拦吴一穷的嗓音传进耳里,『你懂什么!那小子不过就是张家的实验品!本来根本就是个怪物!谁、谁知道他会不会哪一日突然狂性发作把所有人都杀死!你看过那个录影带吗!他在地上爬――』
因为愤怒与恐惧而变质的嗓音猛然中断,接着是一阵混乱的桌椅声响,解连环低喝道,『是谁在外面!――』最终只剩下一片沙沙的空白,吴邪低着头,看着录音笔上的秒数,已经不动了,结束了,再也不能说出更残忍的话语了。他冷静地松了手,看着那个录音笔掉到了地上,滚了两下。
没有人想去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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