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惊诧,“慕大人怎的坐到了地上?”
谁都听得出这话中的不怀好意,所谓墙倒众人推也大抵如此。众人都看得出皇上对慕连秋的打压之意,而且,说不定其中还就有为这位即将大婚的小皇后出气的意思。毕竟慕府那点子家事已经不算秘密,先是嫡女差点被夫妻两一起害死,再是正妻差点被小妾害死,还有和离的事,这一出接一出的好戏,让人根本看不完。
看来皇上根本没想把这慕连秋当国丈了,众人恍然心想,也是,那位慕姑娘自小住在宫中,和慕连秋除了一层表面的父女名号,怕是什么都没了。如今慕大学士回京,就算要真正能为那慕姑娘撑腰的,也是慕大学士和庄家还差不多。
许是因为这些年慕连秋做出的一系列事,竟没几个人觉得皇上如此将慕连秋和他的嫡女如此分离有什么不对。就算有人察觉到了不妥之处,此时也会知趣的闭口不言。
安德福缓步下阶,来到慕连秋面前,俯下身,笑容满面,“地上凉,虽然这天儿是挺热的,慕大人还是不要久坐为好。慕大人,接旨吧?”
慕连秋满脸灰败,“臣,谢主隆恩。”
他拍了拍灰,双手接过圣旨,老老实实地站回原位。
经过昨夜的处罚,他知道即便自家父亲——慕大学士有这个能力,恐怕也不会在这件事上帮自己。也就是说,只要皇上还因为知漪记着他曾做过的那些事,恐怕都永远不会再重用他,他的仕途便只能止于此地。
对于知漪,慕连秋不是没有愧疚,尤其是后来每当看见小女儿的面容时他都会忍不住去想象一下知漪的模样,也因此有时便会忍不住把缺了嫡女的那份疼爱也加诸到了小女儿身上。可是因为之前的那些事,还有太后曾在慕府放下的狠话,他也不太好再进宫去把人接回来。
但有时回想,慕连秋又会觉得自己并无大错。毕竟在夫妻上,首先的确是庄氏犯了七出之罪的妒,所以他才会冷落了她,而且知漪在雪地被冻的那件事他事先也确实不知情,可以说这件事上他并无过错。知漪唯一一次回府,他没有给予足够的耐心,便去斥责和罚她,这是他的不对。可他毕竟也是知漪的父亲,女子在家从父,他于这事上,也不是完全无理的。
所以慕连秋自觉若非因为知漪被接进宫中,两人没有接触的机会,他们该早就能像正常父女那般亲近。
失去了这些岁月间的陪伴,不能不说他是没有遗憾的。也许正是因此,上天才会剥夺了他拥有儿子的机会,即便是庶子,都没有给他。
没想到现在皇上也因此罚他,慕连秋脑中浑浑噩噩,一会儿是对嫡女的愧疚,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有些冤。可是皇上不是先帝,先帝重情,可能去痛哭流涕地忏悔一番还有用。在他们皇上这儿,怕是眼泪还没流下来就先被侍卫架出去了。
混乱之下,连宣帝何时下的朝慕连秋也没注意到。麻木地随着朝臣们退出金銮殿,走下玉阶,本来准备向他来套近乎的人全都跑去给庄尚书道贺去了。
庄尚书哪能看不出这些暗潮涌流,不过只要面上是来道贺的,一一笑脸迎人,同时思忖着回去要将府中清洗一番才是。虽然庄府只是知漪的外家,也少不得某些有心人通过这点来做手脚。
唉——这立后的圣旨一下,可算是确定下大半了。虽然他担心小孙女能否担得了这皇后之位,也担心变了个身份皇上会变化,但就冲着皇上今天的圣旨,他也只能相信皇上了。
等其他人走到宫门前乘上轿子或马车回府,慕连秋才慢慢吞吞地走到了自家马车前,分心之下一个没踩稳,咕隆摔了下来,门牙磕在坚硬的青石板上,顿时磕了满嘴的血和灰。
马夫几乎是吓呆了,愣了几息才忙不迭下来,连滚带爬地赶到慕连秋身边,“老、老爷,都怪小的没扶住,小的带您去最近的医馆吧,还是回府找大夫来?”
嘴唇自是生疼,慕连秋随意一抹,抹了一手的血,察觉到唇边破了皮不由舔了把,舌尖顿时尝到了浓郁的苦涩和铁锈味。
“罢了。”他摆摆手,心灰意冷地重新踩上去,“回府吧,这点小伤不碍事。”
“……是。”马夫悄悄别眼望去,心道自家老爷今日怎么这么丧气,完全不像以前意气风发的模样,难道今天被皇上罚了?
且不说慕连秋回府时一嘴的血会引起多大恐慌,宣帝午膳时去敬和宫就先收了个大“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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